殺殺

鬼狐傳(八)

#聊齋風

(八)

是阿,為什麼呢?

這個問題蕭景琰也想過,可他一直沒能想明白。

他也很想知道,一個陌生人為什麼要對他這麼關照…尤其是他對對方說了那麼驚人的念頭後,他非但不惱,還幫他打點一切送他赴京、今天幫他置辦了酒菜好打發那些報喜的人。這些花費怎麼想都不會是小數目…然後蕭景琰突然意識到,一整天的喧鬧都沒看到梅長蘇的身影。他抓住路過的黎綱,而蘇宅的管家則向他說,梅長蘇吩咐他好好招待客人後,便說累了要回房歇息。

想著或許是幫他打點宴席太過疲勞就讓他覺得心中很是不安,於是便抬腳邁往梅長蘇房裡去。蕭景琰一向只待在梅長蘇書房而沒怎麼去過梅長蘇的起居室,因此費了些力氣找路。當他輕聲的走到臥室門外時,聽到裡面傳出琴聲如淙淙流水、如綿綿細雨情思悠長。他忍不住停下腳步站在門外,說欣賞他倒也不是很懂,只怕擾了對方的興致。

那音色清亮、曲調深厚又富極強的穿透力,一聲一聲的描繪出梅長蘇細長勻稱的手指在弦上飛快的舞動著的畫面。

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後,琴聲嘈嘈切切的在最高的那處愕然靜止,接續著一段寂靜。

「公子有要事嗎?」梅長蘇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似沾染了曲調的雲霧情深。蕭景琰推開房門,只見梅長蘇身著單薄的白色中衣,正坐在琴後方,房內的燭火點點暈開的光讓他看不太清梅長蘇的表情。他嚥了口口水,走到梅長蘇身前,撩起衣裙下擺跪了下去。梅長蘇反倒被嚇了一大跳,急著起身跑過去,而蕭景琰則不管不顧的拜了下去。

「你、你這是做甚麼,我…」梅長蘇也跟著跪在蕭景琰身旁,跩著他的手想要拉他起來。「我蕭景琰要不是有先生相助,如何得到今日的成就?先生就像是我的再生父母,雖然我如今一貧如洗,可日後先生若有需要,我願為先生做牛做馬…」

「你!噯你先起來!說什麼再生父母實是嚴重了,我不過隨手助人罷了,公子千萬別行這樣的大禮,蘇某怎能輕易受的起?」見怎麼都拉不起蕭景琰,梅長蘇急得不行。

「隨手助人?」蕭景琰直起身來,「先生讓我白住在這、送我赴京,這些怎麼都不是毫無理由的能助人的程度吧?我蕭景琰究竟何德何能,讓先生如此上心?」

「你先起來…唉…我說總行了吧,你先起來吧。」

蕭景琰點點頭起身,兩人重新在蓆子上坐下後,梅長蘇娓娓說道。

「其實我曾受過令慈的幫助。令慈大人是醫者吧,蘇某曾在外受了重傷差點丟了命,是恰巧經過的令慈大人救了我。這樣的救命之恩,那些身外之物花得再多也不過是報答令慈的萬分之一罷了。」

「先生是說…我母親?」

「是。」

「可我從沒說過我母親的名諱…而且為何先前先生不告訴我呢?」

梅長蘇搖搖頭,「我不知令慈的名諱,只知她夫家是蕭氏大族。早先我曾問過你籍貫的…至於為何不告訴你,」他無奈的笑了笑,「或許是覺得沒必要吧。」

「怎麼能說沒必要呢?若我母親知道你現在身體健康、過得這樣好,一定會很高興的。」談起自己的母親,蕭景琰是滿滿的得意與驕傲。

「令慈大人是個相當溫柔的母親呢。」想起照顧他的那雙白淨的溫暖手掌,梅長蘇心頭一片溫暖,可隨即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後,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了不少。可惜蕭景琰沒能發現到,兀自說著,「是阿,她是個溫柔的母親,手藝很好、醫術也很高明,只可惜……」

「只可惜?」

蕭景琰裝模做作樣的嘆了口氣,「只可惜她強塞給了我一顆不怎麼起眼的珍珠,要我去娶媳婦,」他從隨身的盒子裡拿出了那顆被撞裂了痕的珍珠,「還說弄丟了就當一輩子的單身漢。」

梅長蘇被他的樣子和語氣給逗樂了,笑了起來。看見梅長蘇笑得眼彎彎的樣子,讓蕭景琰也跟著笑了。

「那麼,」蕭景琰收起了笑意,說,「先生可想好拒絕我的理由了嗎?」

聽到這的梅長蘇瞬間停了下來,「拒絕…甚麼?」

「赴京前一日我曾與先生說,願與先生結為秦晉之好。」梅長蘇張了張嘴,蕭景琰則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先生曾說真真假假如何分的清,可我赴京的這些日子裡想了又想,不只是因為先生待我好。先生的人品、才學、見識…件件都吸引我,我想和先生在一起,不只是手足之情。回來後我便想馬上向先生提的,可這段時間都是先生在助我,若沒能順利上榜我還能有臉面見先生嗎?如今也算是對先生的辛勞有所回報了,那麼先生是否願意…」

梅長蘇抿著唇,手裡不停的絞著衣袖,這寂靜彷彿鬼魅一般令人窒息。

「蘇某…身為男兒身。上無父母,下無手足,尚可不必理會世俗流言,可你不同。蕭氏一族是地方名望大族,眾人的眼光時時刻刻都關注著蕭家。在下怎可因一時任性,敗壞蕭家清譽…」

「先生人品清高、才學廣泛,何以說敗壞名聲?何況我已離了家,我的事我自己作主,先生只消回答願意與否就可以了。」

「我…我…」

見他猶豫不決的樣子,蕭景琰心中還是高興更多了一些,至少他猶豫了,那是不是說明了他也有那麼一點點喜歡自己呢?於是他大起膽子移到梅長蘇身邊,在梅長蘇沒能反應過來之前吻了上去。梅長蘇瞪大眼睛眨了眨,彷彿不太相信蕭景琰正在對他做甚麼。沒多久便回過神,雙手抵在蕭景琰胸口,顫抖著手指推了幾下,最後被吻得七葷八素。想是也反抗不了了,便豁出去將手環上蕭景琰後頸。

風清月白、良辰美景,當汗涔涔的兩人躺在臥榻上相擁著感受對方身上漸漸平和下來的心跳聲時,蕭景琰滿意的蹭了蹭梅長蘇滿是痕跡的頸子,「長蘇…你可願意與我成親?」

梅長蘇沒有馬上接話,卻是推開蕭景琰坐了起來,他咬咬下唇,臉色有些難看。雙手緊緊抓著被單。

「長蘇…」

「對不起,我不能和你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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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lo的小透明///*艸*///